飛羽將軍府的家當,池念晚確實知曉那麽一點。不過杜芙現如今已經是自己人，她便也沒有多問的意思。點點頭,滿目的了然。

果然是知曉的！確定了這一點,杜芙心中大致有了數。倒也未對池念晚生出任何的嫌隙，只是越發知曉池念晚的實力罷了。

彼此都沒有遮掩的意思,各自憑實力打探著對方的能耐。池念晚沒有覺得反感,杜芙亦欣然認同這種相處模式。她們兩人可以做妯娌，但卻並不適合當好姐妹。當然,彼此沒有任何沖突的時候，並不妨礙兩人的交好和合作。

“芙兒，錦月姐姐不在？”秦婧宸抱著兩個禮盒走進來的時候，並未註意到池念晚的存在。待問出聲，才發覺杜芙身邊還坐了一位貴客。雖然有些疑惑,卻也有禮的福了福身，“臣女見過四皇子妃。”

“秦家表姐快快請坐，都是自家人，無需此般客套。”秦婧宸是夏琰的表姐，自然也當得起池念晚喚一聲表姐的。聽聞秦婧宸和夏翌關系極好，池念晚對秦婧宸越發的以禮相待了。

“謝四皇子妃。”自家人這種話，池念晚可以說，秦婧宸卻不能當真。這一點，秦婧宸知曉，池念晚亦心底有數。

“秦姐姐，你這是過來給錦月姐姐送禮的？”沒有阻攔秦婧宸和池念晚的客套，亦沒有從中緩和兩人的關系，杜芙轉過頭，笑著問向秦婧宸。

“嗯，是。當初在將軍府借住的時候，承蒙錦月姐姐的照顧。今日錦月姐姐要嫁人，當然需得有所表示。”秦婧宸點點頭，將手中的賀禮放在了桌上。

“咦？什麽寶貝？讓我先一睹為快唄！”在秦婧宸面前，杜芙是沒有任何偽裝的。興致勃勃的望著秦婧宸，瞇著眼撒嬌道。

“不行！”斷然拒絕杜芙的要求，秦婧宸一手壓在了禮盒上，“既然是送給錦月姐姐的禮，當然需得錦月姐姐來打開。芙兒稍待片刻，等錦月姐姐來了再看便是。”

“秦姐姐真是偏心。”怏怏的看著秦婧宸，杜芙癟癟嘴，不無委屈的嘀咕道。

“偏心誰也不會忘了咱芙兒啊！”沒好氣的點了點杜芙的額頭，秦婧宸從袖子裏又拿出了一個小小的錦盒，“喏，自己拿去玩。”

“呀！真的有送我的啊？”剎那間的驚喜，杜芙不敢置信的望著秦婧宸。

“怎麽？不想要？那我可就收回了啊！”秦婧宸說著就作勢意欲把錦盒收回去。

“要！當然要！”雙手一抓，搶過錦盒，杜芙的臉上滿是笑意，“秦姐姐的一番心意，芙兒怎好辜負？”

“不過是順手買的一小份禮物。你若是真要把它看得那般重，我也不介意。”秦婧宸眼神流轉，雲淡風輕的打擊著杜芙的自信心。

“我才不相信秦姐姐會隨便打發芙兒呢！”杜芙如此說著，便直接打開了錦盒。待看到錦盒裏的耳環，頓時笑開了花，“秦姐姐的眼光真好，深得我心。”

“喜歡就好。”說實話，給現時現刻的杜芙買禮物，是非常困擾的一件事。顧忌著杜芙的守孝身份，秦婧宸單單挑了最為素凈的白玉石。沒有華麗的修飾，圖的就是那份簡簡單單。

坐在一旁的池念晚不言不語的打量著秦婧宸和杜芙的相處，再細細一比較兩人面對自己時的恭謙有禮，不由的輕輕搖了搖頭。這便是差別，求不來的！

張錦月沒想過會收到秦婧宸的賀禮。在她而言，秦婧宸借住將軍府，看得是杜芙的情面。卻未有料到，秦婧宸還會記得那段時日的點滴小事。明明照料秦婧宸的起居，是她的分內之事，哪裏當得起秦婧宸的感激？

“嫁人是喜事，我這也是希望能在錦月姐姐身上沾點喜氣。”秦婧宸知道，杜芙並未將張錦月當成普通的下人，而張錦月也確實值得更好的對待。無關蘇俊此次作戰所獲的功勳，單只是張錦月無怨無悔的幫忙打點飛羽將軍府的生意，便已然十分了不起。

“那錦月便謝謝秦小姐了。”秦婧宸和池念晚不同。秦婧宸來送賀禮，是真的沖著她本人而來，無關任何利益。但是張錦月明白，池念晚的幫忙，更看重的是她身後的蘇俊。四皇子妃這是意欲為四皇子招攬蘇俊呢！

“應該的。”秦婧宸點點頭，笑的溫和。本欲留下來陪著杜芙用完午膳再回府，然而見池念晚在此做客，她便打算離去了。

“秦姐姐，等等。”及時喊住秦婧宸，杜芙走過去小聲說道，“秦姐姐待會若是無事，不如陪錦月姐姐一塊去戚侯府坐坐？因著錦月姐姐是要從戚侯府出嫁的，是以姨母那邊，怕是需要交代一些事。”

“嗯，好。”秦婧宸聞言一楞。觸及杜芙的眼神，終是沒有拒絕。她這段時日確實沒有前往戚侯府，倒不是生戚銘文的氣，只是覺得……有些事需得靜下心來好好想想，才能穩住自己的情緒不輕易為變故而動。

送走了秦婧宸和張錦月，杜芙走回池念晚身邊坐下。還未開口，就聽池念晚問起：“秦家表姐和小侯爺的婚事不是不會再生變故了嗎？秦家表姐似乎還是不怎麽高興？”

“變故太多，一次接著一次的來，不敢輕易相信了吧！”說起此事，杜芙亦是頭疼不已。皇家，總是無時無刻不給人增添麻煩和煩惱。

“是說秀蘭公主的事對吧？這事我聽母後提起過，已經沒影了。”同樣身為女子，池念晚可以理解秦婧宸在意的。只不過於她自己而言，卻是從出生起，就再無抉擇的權利。當然，池念晚並不覺得有何懊悔的。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，她遵循屬於自己的軌跡，也絕對不會像任何困難低頭！

“誰知道呢？之前我們也以為有了聖上的賜婚聖旨便是板上釘釘的事，可誰料想，之後就多了一個秀蘭公主？其實……倒也是我們想的太簡單，忘記了這聖旨本就是夏翌硬要過來的。”杜芙不以為意的笑笑，接著說出了一句令池念晚驚愕不已的話，“也或許我跟夏翌之間，哪日也會生出變故吧！”

“絕對不可能！”詫異的望著杜芙，池念晚語氣堅定的解釋道，“旁的事，我或許不敢保證。但你和皇兄，是決計不可能生變的！只因你們二人是四皇子和母後一致認同的！饒是聖上，也改變不了的事實！”

“念晚倒是比我還有信心。”聽著池念晚的話，杜芙抿嘴笑了笑，“其實我不是不相信聖上，只是命運這種事，誰也沒辦法保證下一刻會怎樣不是嗎？就好像當初我跟夏翌的相識，其實四皇子一開始也不同意呢！”

“四皇子應該是擔心皇兄會受傷吧！像芙兒這般的女子，很難想象會喜歡上皇兄那般單純的人。我以為芙兒會更心儀諸如三皇子抑或四皇子這般的男子。”倒不是說夏翌不夠好，只是杜芙在池念晚的眼中，並非天真認命的女子。倘若換了喬可欣喜歡上夏翌，池念晚反倒覺得無甚好奇怪的。

“就是因著我自己太覆雜，才更向往純凈的人和事，不是嗎？”夏曄和夏琰那種人，心思都太深了。杜芙不想成日跟他們鬥智鬥勇，太累了！而夏翌，心裏眼裏都只有她的夏翌，才能讓杜芙安得下心來，享受唯有夏翌才能帶給她的安全感。

杜芙的話點到為止，池念晚卻是瞬間懂了。曾幾何時，其實她也幻想過找一個極其簡單的男子，過著與世無爭的平凡日子。然而她和杜芙不同。她註定了要嫁入皇家，為了她自己、也為了她身後的池氏家族而戰！

兩個都是絕頂聰明的女子，論心計、論手段，想必都不妨多讓。但卻因著彼此的信念和所要守護的東西，走向了完全不同的兩條路。也或許前方會是繁花似錦，也或許下一步就是斷壁懸崖，但是她們都將義無反顧的繼續走下去！

池念晚沒有接話，杜芙也並不在意。不過同一時間，她愈發深刻的認識到之前所犯的錯誤。池念晚當時的故作不懂，其實便是給了她最明確的態度和最真實的答案了吧？想起她還真心想要建議池念晚抓牢夏琰的心……杜芙兀自在心下自嘲的笑了笑。相較之下，她才是真正愚笨的那一人啊！

臘月二十八，蘇俊班師回朝的這一日。杜芙、夏翌、戚銘文還有秦婧宸，都陪著張錦月前往了帝都城外。原本夏翌是想要登上城墻接人的，然而聖上禦駕親臨以示犒賞，杜芙幾人便也只好兀自奔向城外了。

說是接人，其實也不過就是遠遠的望上一眼。大軍凱旋，自然容不得不守軍規之事發生。然而親眼確定蘇俊的平安無恙，對眾人、尤其是張錦月來說，無疑是最大的安慰了。

“芙兒，當將軍好威風！”看著風塵仆仆的蘇俊一身盔甲的坐在高頭大馬上，盡管看似疲憊不堪，盡管臉上還多了一道血痕，但夏翌依然覺得，威風凜凜！

“嗯！蘇將軍這是在保家衛國，值得我們所有人的欽佩和頌揚！”就好像她爹爹犧牲在戰場上一般，杜芙從來都是覺得極為驕傲和自豪的！

“是這樣嗎？”目不轉睛的望著蘇俊的身影，夏翌的聲音逐漸變小。在這一刻，誰也不知道他忽然下了一個驚天動地的決定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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